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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終虛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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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玉娘手段不凡呀, 這才多久便有消息傳來。”魏熙擡手接過信, 也沒了和李霽膩歪的心思。

她一目十行看過後,面色不善的將信塞到李霽手中,李霽接過, 垂眸掃了一眼信上內容:“當務之急是讓劍南節度使擺正心思, 若是他與魏灝沆瀣一氣,怕是要耗時頗久才可肅清。”

魏熙托腮, 另一只手劃拉著棋盤上的棋子:“能讓魏灝胡鬧那麽久, 看來他的心思是定的實在。

“他與魏灝和趙家沒什麽交情,如此作為不外乎是心大了。”李霽將信對折,放在棋盤上:“只要有心便好, 魏灝再如何許利,也是個未知之數,如何比得上朝廷。”

“六哥是說看誰報酬高?”魏熙將被她撥亂的棋子擺回原處:“若是派人去, 不是明擺著告訴他朝廷知他意圖隨魏灝謀逆,他怎麽會信。”

“這就要看說客的本事了。”

魏熙拾棋子的手一停:“需得是個心思機敏之人, 還要有一張能顛倒黑白的巧嘴, 朝中如今可沒什麽能經得住事的年輕人, 總不能讓那些老骨頭千裏迢迢的來吧,怕是到時候還沒來,人家就響應魏灝清君側了。”

“不從朝中走, 時間太急,也難以取信於人。”李霽說著,擡手拾了棋子往棋罐中丟:“裴斯自上回官道遇險後便一直留在揚州, 怕是知道將要生變,留在這裏等機緣。”

魏熙擡眸看著李霽:“難得呀,六哥竟想到他了。”

魏熙說著,往前探頭,盯著李霽,有些揶揄意思:“他一個商賈,六哥怎麽看得上他?”

李霽垂了眼睫,繼續將棋子往棋罐中收,上一世,裴斯是魏熙身邊最得力的人,那是個洞察人心的聰明人,李霽從未否認他的能力。

李霽沒有回答魏熙的話,只道:“你不是想著用他嗎?”

“如今朝中能幹的年輕朝臣太少,他有手腕,將來也會有家世,更難得的是,他是個有孝心的,也好拿捏,我很看好他。”魏熙說著,眼中有些深意:“我總覺得他和咱們李相公有些相似,只盼以後阿澤勤勉些,莫要讓人像李相公一般事必躬親。”

李霽撿棋子的手一頓,隨即道:“阿熙放心,我這個便宜兒子也是想他頤養天年的。”

魏熙輕笑一聲:“還真是個便宜兒子。”

魏熙說罷,直起身子,將先前因托腮滑到肘窩的袖子扯下來:“魏灝預計起兵太過突然了,朝中沒有防備,怕免不了亂上一回。”

“依我看,魏灝若起兵,定是繞不過揚州。”李霽說話間,將黑子都收進了棋罐中,他見狀罷了手,那帕子擦拭手指:“這就要看淮南節度使的了。”

魏熙眸中蘊起冷色:“淮南節度使身在揚州,當日揚州大小官吏前來拜見,他卻未來,雖說是抱病,但態度也是鮮明。”

李霽溫聲道:“既然病了,便讓他趁病一路好走吧,免得多受病痛煎熬。”

魏熙微微一笑,低頭卻見棋盤上僅餘白子,頓時就惱了:“你這是作甚,我先前還在將棋子往原處擺呢。”

“已破舊局,還有什麽再擺的必要。”李霽將棋罐擺在一側:“不如再下一局?”

魏熙看著棋盤上的棋子,扶額:“不了,累的腦仁疼。”

李霽將手放在魏熙頭上:“我幫你揉揉。”

魏熙把下巴墊在胳膊上:“我想聽你彈琴了。”

李霽輕笑,揉了揉魏熙的頭發,便起身去取琴設案了。

魏熙歪著頭看著李霽忙活,面上不知覺的帶出淺笑,等李霽擺好了琴,擡頭看向魏熙,手上卻是一滾一拂,上來便是一陣聲勢浩大的激昂之音。

魏熙含笑聽著,李霽眼中也帶了笑意,室中唯有琴音作響,不論何種曲調,皆是和風柔律,風雨不侵。

————

孟冬既朔,皇帝沈屙,久不視朝,原本早便身亡的大皇子魏灝,手持皇帝密令起兵勤王,言皇後謝氏禍亂朝綱,謀害皇帝,意圖攜幼帝登位,顛倒陰陽,皇帝不忍魏家基業旁落,命大皇子魏灝蟄伏鄉野,聯合忠義之臣誅殺奸賊,重振朝綱。

孰料檄文發出不久,魏灝下毒謀害皇帝,意圖栽贓皇後之事便人贓俱獲,水落石出,皇帝大怒,命人淩遲了一眾涉案之人,又拖著病體,親自登朝,下令清剿逆賊魏灝。

皇帝說罷,便一口血吐出,昏迷不醒。

魏灝得知此事之時,便已經被逼的焦頭爛額,本已收為己用的劍南節度使和淮南節度使皆不聽指令,淮南節度使在他舉兵東進時以護衛治所之名舉兵攻打,他無奈撤回,後方南陽幾郡卻被劍南節度使趁亂所奪。

他此方進展不順,身在西北,早已與他約定好一南一北夾擊的趙長清更是出師未捷,出營不足十裏,便被前來視察的謝宜安以行兵謀逆之名捉拿。

辛苦籌謀了那麽久,卻一無所獲,魏灝知道,他其實不過是一個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跳梁小醜。

眼下戰事危急,他卻再也沒有心思去管,坐在桌前煮茶,從炙茶到燒水,皆是親力親為,他已經好些年沒有親自煮過茶了。

魏灝將炙好的茶,放進茶碾中碾成茶末,卻聽門吱呀一聲,一陣清雅的香風伴著細微的腳步聲傳來。

魏灝將茶末過篩,笑道:“玉娘,你說我這一輩子像不像個笑話。”

林玉娘將手中托盤輕輕放在桌上:“我做了巨勝奴,郎君嘗嘗。”

魏灝恍若未聞,自顧自的說道:“少時不得阿耶喜愛,明明貴為皇後所出的嫡長子,卻要處處小心,成年後,我阿娘死了,更是直接被丟去守孝,一守就是三年,連發妻都覺得前途灰暗,被逐出長安前夜就帶著孩子自盡了,結果出了孝,就成了階下囚。”

魏灝說著,低低一笑:“如今更是有趣,好端端的魏家大皇子,竟成了個反賊。”

林玉娘垂眸不語,只道:“我試了好久才做好的,郎君嘗嘗。”

魏灝瞥了一眼那碟巨勝奴:“這東西咬起來咯嘣咯嘣的,還掉渣,吃起來不好看,也不知你喜歡什麽。”

林玉娘微微一笑:“大概就是因為吃起來不好看吧,你知道,我靠皮相過活,一舉一動都得賞心悅目。”

魏灝靜靜看著她,擡手捏住她的下巴,:“玉娘,我待你不薄吧。”

林玉娘擡頭看著他,眼中含了水光:“你待我不薄,我久經風月,愛慕者無數,會寫詩奏樂討我歡心的很多,送我奇珍異寶的更是數不清,可我唯有在你面前,才能毫無顧忌的吃巨勝奴。”

魏灝看了那碟賣相不佳的巨勝奴一眼:“眼下這碟巨勝奴應當是來要我的命的吧。”

林玉娘搖頭:“這裏面沒毒。”

魏灝捂住絞痛的腹部:“沒毒?”

林玉娘道:“毒在我的香中。”

“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?”魏灝低低一笑:“算計的還真是周密。”

林玉娘低聲道:“對不起。”

魏灝將手往下移,攥住了林玉娘的脖子:“既然我待你不薄,你為何要如此。”

林玉娘毫不掙紮:“你去劫掠魏熙,她知道你我有牽連了,我不想死。”

“所以你就來殺我?”魏灝的手收緊:“賤人。”

“難不成要來投靠你?”林玉娘啞著嗓子道:“大夏如日中天,就算沒有我,你也是必敗,如今這般,也省的殃及百姓。”

“你倒是心憂天下。”

林玉娘搖頭,淚珠自眼中滑落:“不是,我再自私不過,我只想著給林家洗冤。”

魏灝腹中痛極,卻仍舊強撐道:“我看你是忘了,害你林家的人姓魏。”

林玉娘看著魏灝:“你不也姓魏。”

魏灝看著林玉娘含著淚的雙眼,揚手揮開她:“滾!”

魏灝說罷,吐了一口血,跌坐在地上,林玉娘上前,用帕子擦掉他唇邊血跡:“林家家風清正,我卻流落風塵,就這樣去了,我阿翁他們定是生氣的,世人愛名,鬼應當也是吧,等我立了功,成了國夫人,他們就不會生氣了。”

“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,是在怪我無能嗎?”魏灝說著,勾唇一笑,露出一口染著血的牙齒:“是,我無能,我沒用,我異想天開,咎由自取。”

他好似在講什麽有趣的事,笑的越來越開懷,最後幾乎笑趴在地上,只有喘氣的力氣:“我活該……”

林玉娘扶起魏灝,將他抱在懷中,搖頭哭道:“不是,不是,是我尋借口,是我利欲熏心,我自出生起便被人踩在泥裏,我明明是想不靠男人,做一回人上人的,可我還是利用了你,你對我那麽好……”

魏灝啞聲道:“你現在目的達成了……人上人。”

“做不了了。”林玉娘說著,抱怨道:“就不到一個月罷了,你何必要信我,何必帶我登城樓,何必帶我騎馬,何必誇我吃巨勝奴好看。”

她說著,垂眸看著氣息微弱的魏灝:“你說你的一生是個笑話,我又何嘗不是呢?”

魏灝又是一笑:“你走吧……”

他說罷,揮開林玉娘,向著擺在床側的明光甲爬去,他不只一次的幻想過,自己穿著這身鎧甲,一路攻無不克,直攻到太極殿上,將他的好阿耶,好兄弟踩在眼下的情景。

眼下終究是不可能了。

他漸漸沒力氣往前爬了,手卻依舊努力往前伸著,可笑他還沒穿過這件鎧甲。

真好笑。

可是他再也沒力氣笑了。

林玉娘看著魏灝伸著的手臂砰的一聲砸到地上,身子一晃,隨即站的端穩無比,她擡步推門出去,朗聲喊道:“林氏玉娘,不負皇命,誅殺逆賊魏灝!”

屋外,守著魏灝的侍衛見此情景,目疵欲裂,舉劍砍來。

她看著劍光如虹,含笑閉上了眼睛。

洗了冤,立了功,這樣也算圓滿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魏灝真慘……都怪那個魚唇的渣渣碼字工

又挖了一個坑,古早味仙俠文,在寫文前就有的梗,女主壞壞的,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先收藏一下~

《師妹有毒》

小師妹柔弱可人憐,是仙門送盒飯的

大師兄清冷拳頭硬,是仙門當楷模的

小師妹恩怨分明,熱盒飯時從來不考慮給她收羅漂亮衣裳的大師兄

偏偏大師兄無處不在,總是在她發盒飯時恰巧出現

小師妹輕撫鬢發,笑意柔柔:“這就讓我很難辦了。”

嬌弱可人的偏執黑蓮花小師妹vs清冷話少的護短少女心大師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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